简单地来说,就是涣涣对于情与爱的心路历程。故事内设背景为合集内容,所以就加到这里了,私设多,不要当真。

提到过训诫,不懂自行百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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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悦一个人是什么滋味?

蓝曦臣本以为自己知道。

他第一次体会到心里的悸动,正是在金光瑶大婚之时,金光瑶一身红衣,是让人挪不开眼睛的闪耀,可令周遭一切都黯然失色。

红得,好比心头的血。

他没有想到,前几日还真心为义弟欣喜自愿忙前忙后筹备大婚事宜的自己,在看到尘埃落定的拜堂成礼时,竟没有半分的欢愉,只有意料之外的无尽酸楚。

龙凤红烛,刺眼无比。

在那一刻,他猛然意识到,这种遏制不住的酸楚,便是所谓的心仪。

不是仲昆情,就是羡鸳心。

他不得不扯出一贯的笑颜去应付身边与他交谈的世家仙首,眼见着大礼的进行,看着那人,一拜,两拜,再一拜。

霎时,他恨自己的木讷,若是早一点发觉自己的真心,而非是如今的定局之后,说不定尚有机会……不,阿瑶他,又并非断袖……

想到此处,蓝曦臣感到了更深的无奈。

这样也好,还能维持着表面的结义深情。

暗自苦笑着,他平生第一次产生想要拥有的冲动,却已经被现实判了死刑,直接断了念想。

只能逼自己转回之前的兄弟情,假装内心的这番逾越从未出现过,只是自己恍惚间的错觉。

对,就是错觉,什么酸楚什么不快,都是错觉。

还依旧,是最亲近的挚友,唯一的义弟。

强行解释为兄弟情,强硬忽略内心所想,蓝曦臣知道很难,但却真的差不多做到。

反反复复地骗自己,终是掩藏得连自己都信了。

至少在人前。

木已成舟,还能如何。

或许他就不该去奢求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,穷通这样的安排可能是在申饬他的悸想。

他本就没有资格,他本就不能如此想。

爱与恋两个字,早应从他的人生中抹去。

他,可是亲口说过的啊。

 

所谓情爱,仿佛是加在他身上的诅咒。

不似平常孩童,他从小就很少见到母亲,很难见到父亲。

幼时的他问过为何,答案便是他的父母犯了错。

那时,他傻傻地以为所有错误都可以用一顿戒尺解决,就很奇怪地再问,父亲母亲难道一直在犯错么?为什么这么久这次惩罚都没有结束?

他的叔父蓝启仁说是。

一直在犯错。

他不能理解,细问到底是什么错?明明父亲母亲一步都没有离开各自的屋,又哪有犯错的机会?

叔父说你不要问,长大就知道了。

 

叔父一直没有告诉他为什么,直到那一日他得知了母亲的离世。

一遍遍劝着在龙胆小筑不肯走的弟弟,长两岁的他明白了生死的含义,他知道母亲走了不可能再回来,可弟弟不知,只是执拗地等,甚至不顾叔父的呵斥。

他突然有点羡慕弟弟,如果他也能那么懵懂,不明白所谓离世的含义,是不是也可以执意地去相信母亲能回来,是不是不用去接受这种不可能。

弟弟的那个倔强,让他心疼也让他生敬。

那一晚,叔父告诉了他父母的事。

不顾规训的情爱,即是罪。

没什么好解释的,总之,绝不能效仿他们。

立身雅正,不可招惹半分尘埃。

 

母亲真的是坏人么?

他不觉得啊……

他把疑问藏在了心底,他看出了叔父不愿意对此多言。再问下去,不过也是“别多问”“你不懂”。

 

十四岁那年,他第一次参加世家公子射艺,因直系的身份,排在蓝氏骑射队伍的第一排。

天生一副好皮囊,十四岁的他俊逸堂堂,即便身处均一表人才的蓝家公子里,也是风采出众。

一时间,好多花如雨般纷纷掷下,落到他的怀间手上,一抬头,更是收获不知多少羞赧的低头笑。

他按照礼数笑笑回应,花更是四面八方地飞来。纳闷间,师兄催他快走,才脱离了这厢花海。

射艺时,更有女修在赠防虫蚁的荷包,见者有份。

女修说是在小摊上买的一大捆,希望能助诸位公子斩获佳绩。

蓝曦臣也就收下,但他不知道的是,虽然都是在摊子上买的,可他的那份,却是专拣了有兰花刺绣的那个。

他更没有料到的是,就因为课上的随意一问,竟牵扯出这个他都快忘了的荷包。

私相授受,不治行检。

他没有见过这样暴怒的叔父,不听他辩解直接怒打,藤条如雨点般连续不断地落下,根本不顾忌他是否无辜,是否承受得住。

无望中,他吼出了深埋在心底的怨念,质问蓝家对父母的不公,情爱到底错在何处?到底为何要为此负责?

如果不在蓝家,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?

叔父最后告诉他,情爱错不错两论,如果情爱伤之亲情,是否还理所应当?

他似乎明白了什么。

 

十六岁那年,有人来议亲。

门当户对,身世相匹。

蓝启仁仔细考虑探寻了好久觉得没问题,问之青蘅君,青蘅君说要问他自己的意思。

当时他看着那张红纸,却是冷不防感受到身后一阵疼痛。

荷包,花枝,藤条……不愉快的记忆一一浮现,眼前的红纸,让他有点抵触。

最后,他摇了摇头,淡言道无心于此。

族老们好似是长舒了口气,叔父却皱着眉再三确认。

确实,毫无此心。

蓝家先祖为僧,对直系的婚配本就不强求,没有后嗣可以过继,祖上也不是一次两次了。族老庆幸蓝曦臣的无心,无心某种意义上是件好事,总比再惹出先前的闹剧要好。

蓝家很满意这个结果,这样的一个少宗主,再合适不过。

多年来的严格要求,戒尺下的磋磨历练,他深刻地明白自己的责任,比同龄人早一步背负重担。

姑苏,蓝家,他将一生受家族之惠,得家族之耀,承家族之养,享家族之尊,与此同时的代价,就是身魂都要毫无保留地献予蓝氏,以其忧而忧,以其乐而乐。

一言一行,不容半分疏忽。

他没有资格去拥有私欲的情爱,所有的情感都将融进蓝家。

他曾以为,他已做到。

 

变故始于云萍,落难时扶他起来的一双手。

那是他最脆弱的时候,最狼狈的模样,斯人的一抹笑容,直直暖进了心底。

只不过当时家仇在身,来不及多想。

而返家后接踵而来的便是射日之征,那人冒死潜于敌营。

射日结束,为调和矛盾,便是三尊结义。

要命的三尊结义,让他将这一切错认为了兄弟情。

等等。

应该说,还好认成了兄弟情。

否则,只怕他和阿瑶,连友都做不成。

忍着那份不该有的悸动,继续相互扶持的相伴,是最最好不过的结果。

 

多年后,魏无羡被献舍返世。

他欣喜地发现忘机眼中的神采,备受情劫的他终能得偿所愿。

曾经伏魔洞的决绝,祠堂戒鞭的惨烈,桩桩件件实在是令人心痛。素来听话乖觉的忘机,竟会如此不管不顾,缠绕上情爱,竟这般难以自制。

情爱真有这么大的力量么,他望着正在敬酒的金星雪浪袍人。

也许,也是能一辈子藏起来的吧。

 

观音庙。

 

我独独不想害你。

 

晴天霹雳,五雷轰顶。

而当他在那人的遗物中看到那本手札后,更是几欲崩溃。

阿瑶对他,竟早已有意。

结义后,便已有心属。

阿瑶等了自己两年,整整两年。

是自己的无知和不察亲手撕碎了这段姻缘!

两年后,阿瑶终于走出爱恋不得回应的困顿,阿瑶也是说服了自己,把这份爱恋解释成了兄弟情。

和自己之后,一模一样。

阿瑶以为自己的爱恋是错觉,他也以为自己的爱恋是错觉。他们都不是可以一开始就为情爱奋不顾身的人,所以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放弃。

怎奈这样的放弃,沦落成了永无可能。

 

知道一切以后,他心似凌迟。

猛然间不可遏制的爱欲,想要得到似乎触手可及的夙愿,清醒后才发觉是一地凄凉,镜花水月一场。

他没有机会了。

还不用论家族会不会同意,他亲手把对方害死在了观音庙,斯人已去,哪来情缘!

回到姑苏的当夜他锁住了寒室的门,叫退了所有的守门弟子。

他哭了,卸去维持的雅正端方皮囊,徒留得悲戚绝望。

他才明白,他以前从来都不懂什么叫心悦一个人。

或者说,不懂一旦失去以后,是如何痛彻心扉。

父亲自母亲死后为何闭关不出?

忘机十三年来为何执著问灵?

原来是这样的。

一瞬间,他似乎想通了好多原本不明白的东西。但实在来得太迟太迟,迟得已经什么都没有了。

此刻,他特别想把自己和蓝家剥离,让他成为一个完整的自己。

或许不负责任,可他真的不愿再碰俗世俗务。

他,能不能也呆在寒室里,不出去可不可以。

或者说。

能不能让他也对不起蓝家一次,一次就好……

 

吾欲泽芜,然何处可敛芳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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涣者离也。——《易·序卦传》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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